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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中天的夢想驛站》2010年3月未成名前的齊柏林 看見齊柏林的初心 系列(4)

【台灣空中的夢想家齊柏林 最後也為實踐他的理想而奉獻寶貴生命 從一個平凡的小公務員 成為台灣土地的守護者 齊柏林教我們的最後一堂課 “人不因為他的財富而偉大 是因為夢想而偉大”】

我大概跟你講一個過程啦,這大概就題外話。我本來(2010年)三月一號就辭職,我就來拍這部紀錄片。 那因為,嗯,因為我覺得,因為我還要三年才能退休嘛,那我等不及三年了。但是我現在辭職是一塊錢都沒有,我的退休金全部都沒有,對,我本來是已經簽准了三月一號要辭職了,因為我想要趕快來拍這部紀錄片,我覺得這部紀錄片可能是我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一項工作,結果我就一直在掙扎了很久很久很久,就決定就再等一年這樣子。所以我才會比較,在這一年內因為我有公務員的身分,所以你必須要再低調一點,因為我不能去募款,因為公務員的身分我不能去找錢,所以我就必須要都是朋友在幫忙,就是他們用他們的方式去找。

(但是你公務員還是要上班不是嗎?)
對啊,所以我每年的假都不夠用啊,我要請假的時候就是,因為我們公務員有規定嘛,譬如你一年休假三十天對不對,三十天休完你可以請事假,你事假只能請幾天,你超過幾天就要扣錢嘛,就不能領薪水嘛,這樣子啊。

(那你也沒結婚嗎?)
有啊,怎麼沒結婚。有老婆有小孩啊,怎麼沒結婚。

(對啊,那這個工作 退休金對你來說就很重要啊。)
就是因為,後來就是很掙扎這件事情嘛, 因為,啊,因為退休金,說真的 因為我們一直搞不定這個設備嘛,就算幾個朋友幫忙,錢就是,資金就一直還是湊不足。所以在年前我們就用房子去貸款,本來想多貸一點,結果竟然它(銀行)就只給我,說你的貸款,只能你的房子只值六百萬,就覺得很那個。哇,後來想一想,真的就是那個退休金,未來對我這項工作可能還是有幫助啦。

(你房子在哪裡?)
在萬芳社區啊。

(那你老婆沒有受不了嗎?)
嗯,我想喔,這項工作都已經做了二十年了,那他們也是都,已經是從開始會擔心變成支持啊。像我要辭職的時候,我父母親非常非常地擔心啊,但是他擔心沒有用啊,因為我就是一意孤行啊。

你知道我去年拍這個花了三百多萬,就是把你所有的存款就一次去拍,你根本就不知道會發生有八八風災的問題。我為什麼要來拍,就是因為你知道,我有一年喔,我拍澎湖所有的島嶼喔,那是存了六年的保險金,一百萬一次領出來,就把澎湖全部拍掉了。那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?你知道澎湖有六十幾個島嶼,可是有七八十座漁港,你就知道它是一個水泥化非常嚴重的一個地方,你每晚一天去拍它,你都覺得你會錯失它最真實完美的那一面,所以我一直覺得,我是在做一件土地紀錄的工作啦,有很多人恭維你啊,什麼你是藝術家什麼的,其實都不是,真的就是一個土地紀錄的工作的人。

(但是你拍了澎湖 後來有發表嗎?)
沒有啊。

(這一百萬就這樣鎖起來?)
對啊,對啊,對啊。

我就是一直在做這種事情,就是因為我一直覺得就是說,因為我沒有能力發表嘛。那我覺得說 就是未來啦,因為很多影像要經過時間的累積啊,它才會變得更有價值,就是你現在想,譬如說你現在想要再去看一個漂亮的海灘,也許就沒有了,因為那時候我有留下來,就這樣子啊,我覺得歷史會讓影像賦予它更多的價值在裡面。

(你有算過你一年大概會上飛機幾次嗎?)
我整個過程,我現在的累積飛行的,在直升機上拍照時數大概超過一千三四百個鐘頭了。

(台灣沒有人做跟你同樣的事?)
有 有 。
(有啊?)
也有,但不多。
我想每個人看的,從空中,就以攝影來講,觀察的方向不太一樣啦,就是有的人喜歡拍漂亮的嘛,我是拍漂亮的以外,我會把真實的面貌也紀錄出來,那真實的面貌不見得就是美麗的,那可能就是一個痛點。

(你自己大概投了多少錢進去?扣掉六百萬貸款不說的話。)
就影片的部份大概四百萬元。

(你自己投了四百萬?
對,就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千分鐘,大概就花四百萬,就個人多年的積蓄這樣就一次花乾了。

(你還有積蓄喔?你不是保險一下就提光了?)
對啊,就 就是。

(所以這四百萬拍了一千分鐘,然後你六百萬又拿去抵押準備繼續拍?)
對啊,對。我們整個計畫,如果說可以把台灣土地的故事拍起來的話,整個因為直昇機的費用,加上這套設備的費用,大概最保守的估計都要是六七千萬台幣。

(六七千萬?)
對。像《HOME》這部影片啊,這部影片拍攝成本多少錢,你知道嗎?一千萬歐元,就四億五千萬台幣。 那是法國的春天集團獨家贊助他們去拍的,那事實上這部片子的發表,讓全世界的人開始重視,更重視地球的生態跟環境,那其實整個地球面臨到所有的問題,你不管是氣候變遷的問題,不管是熱帶雨林的消失,不管是高山濫砍的問題,河川污染的問題,其實通通在台灣看得到。

(你們希望最後能拍多少分鐘?)
我們希望能夠拍到三百個小時啦,三百個小時左右,然後可以剪一個大概九十分鐘到一百分鐘左右的紀錄片。那我們的飛行時數預估需要五百個小時,因為你在飛行的過程中,有很多是飛渡的時間嘛,那個時間大概拍不到什麼東西,我就希望能夠拍到毛片的時間,希望能夠拍到三百個小時。

(飛行預估要五百個小時,那你們現在飛幾個小時了?)
三十個小時,現在才三十個小時。(錢就已經),對啊對啊,花光了。

(那所以某企業就拒絕贊助了?)
倒沒有啦,它也沒有說不要啊。但就是 (它要評估) 就看看,就這樣聊聊就沒啦,就是看我們後續怎麼樣跟它們爭取嘛?那其實這段時間很多幫忙的,某企業也去了,那個某企業也去了, 然後還有一些有實力的 可是屬於比較不是那個大的,都有去啊。 其實大家可能都還不太了解我們在做什麼啦,對,(但你不是有放影片給他們看?) 對啊,可是他們不太了解耶,他們真的不太了解,我覺得很困難。

(不太了解什麼意思?)
不太了解你做這件事情對他有什麼好處,哈哈哈。

(但是這對台灣有好處啊?)
對啊,我一直覺得我做的事情是很有意義的事情啊,對不對。今天我不給你看莫拉克,不給看這些東西,你知道這些問題嗎? 你不知道啊,對不對?我覺得 我一直做很有意義的事情啊,可是我們現在只是說 還沒有找到真正了解我們的人啦。

但是我的壓力就非常大,就是每天都在那邊,唉,都在那邊幻想。唉,我經常也買彩券啊,哈哈哈哈。 但是我很擔心我買了彩券,我真的中了頭獎的時候,我是不是還有這個心願去做這個事情。

(你有中過嗎)
沒有,沒有,從來沒有。

(但是你的家人還是滿支持你的?)
支持,一定支持。因為你看,我的平面的著作出版品都超過,都將近二十本了。這個他們都已經習以為常,我在做這件事情,不過難免還是會有點擔心嘛。因為跟飛行相關的工作就是會有一些危險嘛,不過我覺得,我很幸運的是,我遇到台灣最好的飛行員,就是,真的台灣直升機的飛行員,真的是很棒,讓我在飛行工作的過程中,都能夠得到很好的保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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